第(1/3)页 真腊国都吴哥城的王宫大殿内,檀香与汗味交织,铜制编钟悬在梁上,却无半分礼乐声响。 国主阇耶跋摩八世身着赤金缀玉的王袍,枯瘦的手指攥着案上一卷皱巴巴的文书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 文书是边境斥候刚送来的,墨迹还带着南国湿热的潮气,上面写着暹罗呵叻府百姓上月的工钱——每个耕夫竟能领到三百文大明宝钞,还能凭工票兑换两斗新碾的精米,这比真腊贵族家中的佃户整年的收成还要丰厚。 “诸位卿家,都看看吧。”阇耶跋摩八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,他将文书往案前一推,金冠上的珠串随着动作晃动,“暹罗呵叻,三年前还是荒草丛生的瘴疠之地,如今竟成了百姓安居乐业的乐土!而我们真腊,毗邻占城、暹罗,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家的子民吃饱穿暖,我们的百姓却要为了半袋糙米,在水田里泡到腰腹生疮!” 真腊立国以来,便在中南半岛的夹缝里讨生活。 自吴哥王朝盛极而衰,国土缩水大半,剩下的疆域多是湿热的沼泽与贫瘠的山地,百姓靠种些薄田、采些香料勉强糊口,遇上天灾便只能挖野菜、剥树皮度日。 更让真腊喘不过气的,是隔壁暹罗的压榨。 暹罗国力强盛后,便将真腊视作“附庸”,每年秋熟时节,必派军队带着账簿上门催贡。 贡物要的都是硬货:上好的象牙、整船的香米、织工精细的吴哥绸,还有刚出栏的壮牛。 若是凑不齐,暹罗兵就闯进村落,抢粮食、牵耕牛,甚至掳走青壮当奴隶。 为了凑够贡物,真腊国主只能加重赋税,百姓本就微薄的收成被搜刮去大半,不少人家卖儿鬻女,才换得一点粮食过冬。 有一年大旱,田里颗粒无收,暹罗却依旧催贡甚急,真腊国主无奈,只得将王宫珍藏的金器熔了,再加上百姓凑的杂粮,才勉强打发走暹罗兵。 可那之后,国内饿殍遍地,路边常有骨瘦如柴的孩童哭着要饭,百姓提起“上贡”二字,便忍不住抹眼泪——这哪里是贡物,分明是从他们骨头上刮下来的血肉。 这些年来,真腊百姓过得什么日子,阇耶跋摩八世也全都看在眼里,时常因此而愧疚自责。 现在,好像终于有了机会。 大殿内鸦雀无声,文武百官垂首而立,锦缎官服下的脊背却绷得笔直。 第(1/3)页